克隆苹果树

丘彦明（作家 荷兰）·荷兰闲园

新镛打开自己熬制的一瓶苹果酱，我用小茶匙挖取淡黄色的果酱品尝，感觉像舀布丁；细腻柔润，入口即化，比一般苹果酱口感绵软许多，宛若丝绸和棉布质地之别。

新镛说，他亲制的苹果酱以英国的布雷姆苹果做成。英国人及职业厨师都认为此品种是烹饪最佳苹果。

我吃过有名的英国布雷姆苹果派，品味了布雷姆苹果酱，确实很具特色；但特殊果酸和糖混合烹调，精妙的气味和口感受大多数人欣赏喜爱，却非我偏好。

以苹果派为例，我更喜欢澳大利亚青苹烘培出的苹果派。澳大利亚青苹外表呈浅绿色，果肉清脆多汁，淡淡果甜中含微许酸味，可直接食用又适合烹调。做成派，馅料内的果片或果粒保持原状，吃时尚有咬苹果的趣味，而英国布雷姆苹果派咬下去，满口糊状果泥。

布雷姆苹果还有故事，新镛讲述曾经的历史：1809年，一个名叫玛丽·安·布雷斯福德的年轻英国女孩，把母亲递给她的一些苹果种子种入花盆育种，发芽后移种于诺丁汉郡萨斯维尔镇教堂街的自家花园里。其中一株结出的果实气味质感最为完美，即是英国最早以苹果籽培养成的布雷姆苹果树。

当地屠夫马太·布莱雷于1864年买下布雷斯福德家的房产。又事隔10年，这苹果树所结苹果的质量该地苗圃主人亨利·梅里韦瑟注意到，布莱雷同意让他自原树嫁接繁殖，而以他的名字布莱雷命名。1876年嫁接的布莱雷苹果树在英国皇家园艺协会崭露头角，获高度评价，结成的苹果在伦敦和伯明翰得到第一级的肯定。

1900年，原树遭暴风雨吹倒，但仍存活了下来。1991年，这第一株布莱雷苹果树遭受蜜环菌侵害，栽培者确定必须把它具备的特质设法完整保留。由于剪枝嫁接的下一代有可能会结出截然不同的苹果，因此邀请诺丁汉大学生物系泰德·科金教授和布连·泡尔博士，采用新颖高科技技术，取出原树的嫩芽置入实验室的营养给养基中培芽，根部生长到3厘米长，移植至雾种箱的土壤中，然后再移入暖房，成功克隆这棵苹果树，两年后长成6至8米高，数百株后代分送各处繁衍。

我立刻联想到1996年人类克隆的第一只人工动物绵羊多莉，以及不久前中国领先世界克隆的灵长类动物——两只猴子。诺丁汉大学保留最先克隆的12株布莱雷苹果树，我当然兴奋地要求参观；新镛好奇地问：“冬天苹果树没叶没花没果，有啥好看？”但仍然带领我前往。

走到大学校园一处山坡，新镛指向一片树干：“这些就是克隆苹果树。”我仔细看了又看，怀疑道：“确定是它们？怎么每棵长得不一样？”克隆植物应与克隆动物同理，完全翻版呀！唐效大笑：“每棵树生长的土壤，接受的阳光等自然条件不同，枝干形态怎可能一致，你也太有想象力了吧！”

我观看克隆布雷姆苹果树的故事，被讪笑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