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鳝，只是色播黑产链条的尾巴 | 守护者观察

上世纪 70 年代，美国的一位老艺术家Andy Warhol曾说过：“未来，每个人都能当上 15 分钟的名人。”

这被誉为对于大众媒体时代到来的神预测。因为，时隔半个世纪后，直播产业的出现仿佛是对前人的最大回敬。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凭借这个“ 15 分钟”定律成名的不仅仅有人类，还有一条黄鳝.....

近期，腾讯守护者计划安全团队协助全国“扫黄打非”办公室和公安部治安局，联手打掉一个“黄播”团伙，成功破获了“老虎直播”平台传播淫秽信息案并抓获了“黄鳝门”的女主播。

由于国内监管形势日益趋严，该团伙为躲避打击远赴境外，通过互联网遥控指挥境内人员运营“老虎直播”平台。短短两个月时间内共吸纳注册会员 100 余万人，涉黄女主播 1000 余人，牟利超过 700 万元。

另外，在协助警方破案过程中发现，这些看似并不复杂的涉黄类黑色产业链，由于其暴利和明显违法两个属性，导致许多人在铤而走险的同时，还不断衍生新的犯罪形态，继而催生了一套各司其职、分工明确的黑产体系。腾讯守护者计划安全团队也就此针对“黄播”背后的这条完整黑色产业链进行了深入剖析。

流量争夺不断突破下限

直播行业的异军突起掀起了有关流量争夺的捉对厮杀，各大平台前仆后继，至今多方资本哀鸿遍野，其从“风口”骤起到进入“下半场”，耗时不过两年光景。

这一边，平台竞相争夺优质网红的寡头资源；另一边，别有用心者在盘算着短时间流量变现的生财之道。

于是乎，人们在见证秀场类直播与垂直领域类直播顺利分野之前，却更早一步领略了“绿播”与“黄播”的共生绞杀。所谓“绿播”，即是以喊麦为代表的奇葩秀才艺表演，至于“黄播”嘛，则是各种不可描述的辣眼睛片段轮番上演。在审丑欲、偷窥欲、猎奇心和性冲动等原始冲动的助推下，不断涌现出的诸如“直播造人”、“大秀黄鳝”等，不仅突破了传播伦理，更是直接触碰了法律的红线。

像这个事......

又或者...这个事

其中，直播“涉黄”的主要类型包括：

可能不少人会认为，“黄播”只是个别主播出于个人偏好或者迅速成名等动因以身犯险，属于个别现象。事实上，“黄播”背后暗藏一个精心设计的规模化、组织化、产业化的黑色产业链条，其从技术到运营都进一步扩展了直播产品和社交平台的信息安全风险边际，监管部门和平台主体双双面临巨大的监管压力。

利益驱动黑产无孔不入

直播行业的核心资源就是流量，流量即用户。

寄生于直播行业中的黑色产业也是围绕着“引流——导流——流量争夺劫持——流量变现”的逻辑进行建构的，而“色情”信息正是天生自带流量和消费属性的古老“罪恶”，二者一见如故、一拍即合，便催生出了“黄播”这一特殊产物。

“色情”本身所具有的“爆点”被充分商业化，犯罪分子利用监管漏洞，将便捷的互联网服务与传统黑产相结合，通过线上支付、广告利润等手段能够将前者所吸引来的流量轻松变现。

1、黑产链条上的各个节点：

运营团伙——是“黄播”黑产链条中的核心角色，负责总体的管理和运营，包括开发违法软件，跨境架设服务器，招募国内人员出境提供劳务，联系勾兑推广导流等。

灰黑互联网服务提供商——是“黄播”黑产链条中的辅助角色，运营者为绕过监管发布推广软件、缩短网络延时保障直播画面的流畅，会在网络黑市上租用各种灰黑互联网服务。为了获取高额的利润，某些灰黑中介应时而生。其利用虚假的信息在各大正规互联网服务商中租用服务，再高价转租给各类黑产，为了牟利完全罔顾法律规章。

家族中介——作为链条的枢纽环节，主要履行两大类职能：一是招募、培训并向直播平台推荐主播，从中抽取费用分成；二是充当直播平台的充值代理，以低价购入高价售出的方式帮助平台进行虚拟打赏-现实货币的兑换。

“黄播”主播——据说最大的职业群体来源是小姐和足疗店技师，因此...

该类群体是淫秽信息的提供源头，其利用裸露的身体引诱观众，通过索取礼物打赏、虚拟货币的方式进行利润获取。更为甚者，通过直播交互以曝光电话、社交帐号等方式引流，在其他场景进行私播或线下卖淫等二次违法。

2、黑产所运用的工具&场景：

“黄播”APP——由运营团伙组织开发被用于进行“黄播“表演的主要工具。由于正规的分发渠道对于APP的审核较为严格，而此类APP一般会携带弹窗广告、非法跳转甚至病毒木马，很难上架正规的IOS和android商店。最后只能是通过云盘、论坛、社交平台等渠道进行非法传播。

搜索平台——运营团伙利用搜索引擎这一流量入口去做“黄播“平台的SEO（搜索引擎优化）和SEM（搜索引擎营销），通过灰黑服务中介提高网站在搜索引擎中的自然排名和权重，提高网站可见度，获得更多流量。由于存在客观的利润，目前市面上会有一些专门做搜索优化（SEO）技术的灰色团队，为大量的黑产团伙提供服务。

社交平台——黑产分子通过黑市购买虚假身份信息在社交平台上注册大量帐号，除了用于引流后的勾连外，也会利用非法软件进行（虚拟）LBS交友，对“黄播”平台进行推广和导流。因此不少宅男深夜收到的来自附近热辣美女的”问候“，其实可能都是来自一个汉子的“撩拨”。

第三方支付平台——便捷的服务平台，但也被黑产分子利用，成为整个“黄播”平台实现“流量变现”的最后一环。正常来讲，只有通过认证具备企业“三证”的商户才有资质开通支付接口，但由于下游犯罪的暴利诱惑，有人专门收集企业信息和虚假注册，企业“三证”信息以层层代理的模式在黑市上面贩卖，用于注册电商企业店、申请支付接口等。最终导致大量的虚假商户被申请注册，沦为黑产的资金流转渠道。

贻害深远滋生关联犯罪

“黄播”平台的“原罪”注定了它的“短命”，其生命周期一般只有一到三个月，但它低廉的犯罪成本、易学易复制的运作模式、成熟的配套黑产链条以及不相称的超高额收益等，驱使不法分子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而一再陷入疯狂，加之从线上发现到线下打击中存在的重重阻碍，共同构成了”黄播“平台屡禁不止的根源所在。

同时，“黄播”的贻害深远，还表现在其常常与大量犯罪组织和黑产团伙相互勾连，结成利益攫取与分配的共同体，对互联网生态安全造成了极其负面的影响。

比如一些线下的卖淫组织占据直播兴起的风口，完成了自己向线上的2. 0 转型，卖淫女摇身一变成为网红女主播，通过吸粉引流完成最后的线下交易；又比如黑客诈骗团伙，利用非正规渠道传播的APP，通过植入木马病毒等方式窃取公民个人信息，再通过后台盗刷或者社工诈骗等形式完成变现等等。

天网恢恢法律层层规制

从直播“元年”再到直播“严年”，主管机关对于直播领域的规制逐渐升级，对于“黄播”的打击更是绝不手软。涉事人员可能将面临诸如传播淫秽物品牟利罪，组织卖淫罪，引诱、容留、介绍卖淫罪、非法利用信息网络罪等多层面的法律规制和责任追究。

当然，“色情”信息的传播从1. 0 时代的文字、图片，到2. 0 时代的音、视频，发展到如今的直播3. 0 时代，法律用语的函射在追赶技术革新方面已经步履维艰，例如用户自愿的虚拟打赏是否可以用来认定女主播的“牟利目的”，如何认定中立帮助行为的“明知”等等，都将给新型违法犯罪行为在司法打击层面提出不小的挑战。

“黄播”平台野蛮生长的背后包藏着其不谋求长远发展的有恃无恐与铤而走险，因此采取不断换平台的打游击方式来逃避监管，只求短期获利、迅速变现，不问有明天，这种破坏式的发展对于整个直播行业乃至互联网领域来说都是一个必须根治的毒瘤，唯有不断提升其违法成本，坚决斩断其黑产利益链条，才能为正规网站的良性发展营造出一个风清气朗的绿色生态。

正如腾讯安全专家黄晟在接受央视《焦点访谈》栏目采访时所做出的铿锵承诺：对于这种事，我们是绝对不能容忍的，任何人只要利用我们平台作恶，我们就一定会打击。